本书是个杂文集,收录的是胡适在世时不同年龄阶段写的文章。文章所涉及的范围比较宽,上至国家社会,下到个人修养,每篇文章虽为几十年前所著,但对现如今的社会仍有启示作用,由此不难看出胡适对社会、对人性观察的有多么透彻和准确,也不难看出胡适眼界的宽广。
由于是本散文集,所以难以成系统的去写读书笔记,所以下面我将挑选一些文章的核心思想、经典语句摘录下来,方便回顾。
一:容忍与自由
这也是本书书名的出处。本文以胡适早期和后期对鬼神论的态度为例子,表达了他认为容忍与自由的先后关系,即先有容忍而后方能有自由。这里的容忍,是指个人、社会、政党对于异己思想或行为的容忍程度。胡适批判了中国专制体制下禁止新思想、新学术、新信仰、新艺术的不容忍做法。也表达了自己年龄越大,越觉得容忍比自由还要重要的感想。
- 容忍是一切自由的根本,没有容忍,就没有自由。
- 不要因为动了一点正义的火气,就失掉了容忍的度量。
- 我能够容忍一切信仰有神的宗教,也能够容忍一切诚信信仰宗教的人。
- 我应该用容忍的态度来报答社会对我的容忍。
- 人类的习惯总是喜同而恶异,总不喜欢和自己不同的信仰、思想、行为。这就是不容忍的根源。
- 我们若想别人容忍谅解我们的简介,我们必须先养成能够容忍和谅解别人的见解的度量。
二:差不多先生
这篇文章很有意思,讲了一个差不多先生的故事。虽然很短,但是讽刺了中国人凡事不肯认真、不肯计较、不求精准、只求个差不多的陋习。
三:归国杂感
这篇文章写于胡适从美国留学归国后的一些感想。
1.他觉得虽然当时的中国已经有几次革命,但是始终没有进步,回来后又看到了张勋复辟,外表是进步了,更新了,但是骨子里还是封建的老一套。
2.它讽刺纸烟、扑克、麻将之类的娱乐工具在中国传播推广的程度远比新思想传播的快,认为当时的中国人觉得时间不值钱,在这种娱乐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不求进步。
3.他觉得当时的中国文化界也是止步不前,没有什么好书可读。所用的外文书也都是一两百年之前的东西,不能与时俱进。
4.他批判当时的教育方向走错了路,学校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他认为教育应该因地制宜,教学生应该看社会缺什么方面的人才,有针对性地去教育。
- 如今的中国人,肚子饿了,还有些施粥的厂爸粥给他们吃,知识哪些脑子叫饿的人可真没的东西吃了。
- 我回中国所见的怪现状,最普通的是时间不值钱。中国人吃了饭没有事做,不是打麻雀,便是打扑克。
- 时间乃是造成声明的东西,时间不值钱,生命自然也不值钱了。
- 列为办学堂,尽不必问教育部规程是什么,须先问则快地方上最需要的是什么。切莫注重课程的完备性,须要注意课程的实用性。
- 我认为这二十年来中国并不是完全没有进步,只不过惰性太大,向前三步又退回两步,所以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
四:我的儿子
这是文章讲的是父母与子女的关系问题。胡适认为,为人父母,稀里糊涂的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一生的苦乐祸福,这个孩子在社会上的功罪,父母应该负一方面责任。为了不让他变成社会的毒瘤,所以做父母的才要教育孩子。
所以父母对孩子应该抱有歉意,决不能居功,不能觉得我把你生下来了,你就必须要报答我,万一这孩子长大后很坏,父母也应承担没有教育好的责任。
- 我们教养孩子,只是我们自己减轻罪过的法子,只是我们种下祸根之后自己补过米弥缝的法子。
- 我的意思是要我这个儿子晓得我对他只有抱歉,绝不居功,绝不市恩。
- 我想把一般做父母的抬高起来,叫他们不要把自己看做一个放高利贷的债主。
- 我不赞成吧儿子孝顺父母列为一种信条。
- 我自己承认对儿子无恩,不求他们回报,至于儿子将来对我作何感想,那是他自己的事儿,我不管了。
五:新生活
这篇文章主要是表达了胡适对于生活的态度。他认为每天稀里糊涂、漫无目的的干这干那的,是没有意思的生活。而新生活是有目的的生活,无论做什么都能说出为什么这么做的生活。在生活中应该多问为什么,这样会使生活变得更有意思。
- 凡是说不出“为什么这样做”的事,都是没有意思的生活。
- 凡是自己说得出“为什么这样做”的事,都可以说是有意思的生活。
- 只要时时刻刻问自己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不那样做,键可以渐渐做到我们所说的新生活了。
- 不要说为什么这三个字是很容易的小事儿,你打今天起,每做一件事情,便问一个为什么,没过几天你就会觉得这三个字的趣味真实无穷无尽,这三个字的功能也是无穷无尽。
六:为什么读书
这篇文章就是列举出了胡适认为的读书的目的。
第一,因为书是代表人类老祖宗传给我们的智识的遗产,我们接受了这遗产,以此为基础,可以继续发扬光大,更在这基础之上,建立更高深更伟大的智识。
第二点稍复杂,就是为读书而读书。读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不读书不能读书,要能读书才能多读书(读书少则知识面小,不足以读更多书)。
第三点,读书可以帮助解决困难,应付环境,供给思想材料。
知识是思想材料的来源,思想可分作五步。
第一步:产生疑问。思想的起源是大的疑问,有了困难,才有思想。 第二步:要把问题弄清,究竟困难在那一点上。 第三步:想到如何解决,这一步,俗话叫做出主意。 第四步:要选择一个假定的解决方法。要想到这一个方法能不能解决。若不能,那末,就换一个;若能,就行了。 第五步:证实。凡是有条理的思想都要经过这步,或是逃不了这五个阶段。科学家要解决问题,侦探要侦探案件,多经过这五步。
- 所以人最大的贡献就是留下过去的智识和经验,使后人可以节省许多脑力。
- 如果每样东西,要个个人从头学起,而不去利用过去的智识,那不是太麻烦吗?
- 读书是为了要读书,多读书更可以读书。
- 问题当前,全靠有主意(Ideas)。主意从哪儿来呢?从学问经验中来。
- 读书是过去智识学问经验的记录,而智识学问经验就是要用在这时候,所谓养军千日,用在一朝。
- 中国的书不够,我们要另开生路。(读外文书籍)
七:赠与今年的大学毕业生
这篇文章成文于1932年,是胡适给当年毕业生的临别赠言,但里面的内容用在哪年哪届毕业生都合适。
- 堕落的方式有很多,概括起来就两大类:第一是容易抛弃学生时代的求知欲望,因为到了实际社会往往所用非所学,所学全无用,这样一来之前抱有强烈求知欲望的人也会堕落。第二是容易抛弃学生时代的理想的人生追求。因为少年人初次于冷酷的社会接触,容易感到理想与事实相去甚远。所以,要抵御这两方面的堕落,一方面要保持求知欲,另一方面要保持我们对理想人生的追求。
- 做学问是需要有条件的:书籍、实验室、师友的切磋指导,闲暇的功夫,都不是一个平常要养家糊口的人所能容易办到的。(读过研究生的人深有感受!)
胡适还为大学生们提出了三个具体的建议:
- 1.总要寻得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两个值得解答的疑难问题在脑子里盘旋,就很难继续保持追求学术的热心。脑子没有问题之日,就是你的知识生活寿终正寝之时。
- 2.要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因为一个人的前程往往全靠他怎样利用它的闲暇时间。
- 3.要有点信心。要坚信,今日的失败,都是由于过得不努力,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
最后,胡适也是来了一波鸡汤:朋友们,在你最悲观失望的时候,那正是你必须鼓起坚强的信心的时候,你要深信:天下没有白费的努力,成功不必在我,而功力必不唐捐(虚耗的意思)。
八:治学方法三讲
这篇文章主要表达了胡适做学问、做研究的感悟。第一讲是治学方法的引论,第二讲是说方法的自觉。第三次讲方法与材料的关系。
第一讲:治学方法引论
在第一讲的治学方法引论中,胡适表达了他做学问的核心思想: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要大胆的提出假设,但这种假设还得想法子证明。所以小心的求证,要想法子证实假设或者否证假设,比大胆的假设还重要。
做学问,上课,一切求知识的事情,一切经验——从小到现在的经验,所有学校里的功课与课外的学问,为的都是供给你种种假设的来源,使你在问题发生时有假设的材料。
如果一个有知识、有学问、有经验的人遇到一个问题,当然要提出假设,假定的解决方法。最要紧的是还要经过一番小心的证实,或者否证它。如果你认为证据不充分,就宁肯悬而不决,不去下判断,再去找材料。所以小心的求证很重要。
第二讲:方法的自觉
方法的自觉,就是方法的批评;自己批评自己,自己检讨自己,发现自己的错误,纠正自己的错误。
做科学实验室工作的人,比较没有危险,因为他随时随地都有实验的结果可以纠正自己的错误。但是出了实验室,他们穿上礼拜堂的衣服,就完全换了一个态度;这个时候,他们就不一定能够保持实验室的“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的态度。真正能够在实验室里注重小心求证的方法,而出了实验室还能够把实验室的态度应用到社会问题、人生问题、道德问题、宗教问题的——这种人很少。
然而做历史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人,不能像自然科学家一样,用实验的方法来创造证据。 一般文史考证,只好在这本书里头去发现一条,在那本书里面去发现一条,来作为考证的证据。但是自己发现的证据,往往缺乏自己检讨自己的方法。所以要时时刻刻自己检讨自己,以养成做学问的良好习惯。
::: tip 做官有四字诀 勤、谨、和、缓。 :::
- 勤。勤是不躲懒、不偷懒。
- 谨。谨是不苟且、不潦草、不拆烂污。
- 和。和是虚心、不武断、不固执成见、不动火气。
- 缓。就是叫你不着急,不要轻易发表,不要轻易下结论。做学问也同样适用这四决。
第三讲:方法与材料
第三讲是说方法与材料之间的关系。材料可以帮助方法;材料的不够,可以限制做学问的方法;而且材料的不同,又可以使做学问的结果与成绩不同。
在三百多年以前,英国有一位哲学家叫做培根(Francis Bacon)。他可以说是鼓吹方法论革命的人。他有一个很有趣的譬喻;他将做学问的人运用材料比做三种动物。
第一种人好比蜘蛛。他的材料不是从外面找来,而是从肚里面吐出来的。他用他自己无穷无尽的丝做成很多很好看的蜘蛛网。这种人叫做蜘蛛式的做学问的人。第二种人好比蚂蚁。他也找材料,但是找得了材料不会用,而堆积起来;好比蚂蚁遇到什么东西就背回洞里藏起来过冬,但是他不能够自己用这种材料做一番制造的工夫。这种做学问的人叫做蚂蚁式的学问家。第三种人可宝贵了,他们好比蜜峰。蜜蜂飞出去到有花的地方,采取百花的精华;采了回来,自己又加上一番制造的工夫,成了蜜糖。培根说,这是做学问人的最好的模范——蜜蜂式的学问家。
文章中胡适举了一个它漂洋过海寻找禅宗资料的例子,说明了做研究中找证明材料的重要性。傅斯年也对找材料这件事儿有过感悟:
- 凡是能直接研究材料的就进步;凡是不能直接研究材料,只能间接研究材料的,或是研究前人所研究的材料或只能研究前人所创造的材料系统的就退步。
- 凡一种学问能够扩充或扩张他的研究材料的便进步;凡不能扩张他的材料的便退步。
- 凡一种学问能够扩充他作研究时所应用的工具的便进步;凡不能扩充他研究时应用的工具的便退步
(看过之后,可以联想到平时工作中找解决bug的方法,有时候搜索出来的内容好多都是各种复制粘贴来的,有的还表述不清,这种答案只会徒增解决不了问题的烦恼。如果有能力阅读一手英文文档,那就有可能事半功倍,不用在看别人加工过的二手或多手内容了。)
在求证当中,自己应当自觉地批评自己的材料。材料不满意,再找新证据。这样,才能有新的材料发现;有新材料才可以使你研究有成绩、有结果、有进步。所以我还是要提一提台大前任校长傅先生的口号:“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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